撰文:楊天帥(2007年本科畢業)

我二零一零年《信報》文化版,一共做了三年,恰恰是一般打工仔應該要轉轉工的時間。從二零一三年四月數到二零一四年七月,全職投身《主場》新聞,才不過一年零三個月而已。本來以為在《主場》新聞還要逗留更久的,當然人生的事很難說。

其實在我加入之前,《主場》已經有藝術/文化版。只是當時版面編輯屬義務,版面設計亦與其他頁面相同,加上編輯路線走的比較國際化,本土消息不多,所以並沒有像它後期那樣,得到香港文化藝術界許多關注。

在《信報》期間,我在工餘時間跟朋友弄了一個雜媒加網媒的計劃,叫《藝托邦》。概念很簡單,是讓各行各業的人寫藝術評論──社工、醫生、老師、銀行家,人人按自己的意識形態和風格寫。或許是因為《藝托邦》吧,《主場》新聞找上了我,問我如果搞藝術版,可以怎樣搞。我那時正苦於同時兼顧《信報》和《藝托邦》兩面,心想如果可以全職幹《藝托邦》就好了,便乾脆把理想中的《主場》藝術說成類似《藝托邦》威力加強版那樣的東西。我還補充了一句:「如果讓我搞,我一定可以把它搞成全香港最好的同類型媒體。」很明顯這句話的魔鬼細節就在「同類型媒體」這四個字(五個字)。因為當時根本沒有其他成氣候的藝術網站,所以搞起來一定是最好的。語言偽術這東西似乎是人的天性。

無論如何,我這麼一說,《主場》就覺得找對人了。我不敢說我就是那個對的人,反正《主場》藝術也不是沒有受批評的,不少人就覺得太本土,少了國際視野不夠好,但好歹我還是把它左堆右砌,像用石頭搭燒烤爐那樣拼湊出一個網站來。而這個燒烤爐也確實生起過蠻不錯的火了。如此,由新版面啟用的2013年8月開始,到2014年7月結束,其實還不到一年,不過《主場》藝術已經吸引到一夥讀者了。

《主場》每位同事都可以在名片背後印上自己喜歡的話。我的是「心地善良是十分重要的」。做傳媒,心地善良確實是十分重要的。這就是炭精,也就是整個《主場》藝術的核心價值。每天工作無論是編輯、採訪,你總要做許多判斷。判斷一篇報道用哪個角度寫,判斷一宗新聞是否重要,判斷該找哪個受訪者做訪問。記者編輯有時候會不自覺把許多利害關係摻進編採決定裡去,因而令判斷變得複雜。若單憑良心出發,許多事情其實是可以很簡單的。被良心像電筒那樣一照,幽闇的部份就煙消雲散了,事情的處理辦法忽然就變得明確起來。

過去《主場》被批評得最多的一點是“Like Journalism”──簡單來說即是「呃 like」,只是如今《主場》新聞已結束我發現今日《主場》仍然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文章,都不是最多 like 的。在《主場》最多人 like 的,是生活實用小資訊,比方說如何自製蚊怕水,如何千杯不醉,如何在辦公室做運動之類。然而這些文章你記得嗎?我就不記得了。在海量的《主場》悼念文裡面,也沒有看到有誰提起過它們。like,果然就是過眼雲煙。作者也不會為自己寫過這些文章而自豪。

真正讓作者滿足的不是like,而是來自找到知音。有次,某作者寫了一篇非常有見地的文章,我看了心頭有點激動,就給他發了一個短信,說寫得實在太好云云。少頃,他回覆說:你的回應抵得上一千個 l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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