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看熱鬧

撰文:孫娜(2014年本科畢業)Chatham House, Fellow

不知不覺來英國已經快兩年,離開香港、新聞行業、我熟悉的朋友,在總是陰天罷工的倫敦完成了讀書、轉行又工作。忙忙碌碌,每天都是感觸頗深,卻沒了心思記錄和分享。感謝Eva的約稿,總算是有機會坐下來好好想想在英國的這些日子。

我在碩士的時候讀的是國際政治經濟學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本以為在外媒做了7年記者,寫起論文討論國際局勢、社會經濟應該得心應手,但原來學術的遊戲根本不是一個玩法。第一學期洋洋灑灑寫了三篇論文,竟然都收到了同樣的評語: Where is your theoretical framework?(你的理論框架在哪?)我心想,那是個什麼東西?有這麽重要嗎?

對,非常重要,這就好像是學術圈的暗號,你要是不用,別人就不知道你從哪裏來,怎麼跟你交流。意識到我的無知後,第二學期馬上改變了我簡單通俗的新聞寫作方法,一通引經據典,果然就對上了暗號。雖然拿了高分,我心裡還是默默想,這東西要是被我新聞編輯看到,可不得把我臭罵一頓。讀書還是蠻有收穫,多瞭解了一下世界歷史、經典的有用沒用的理論、00後的腦回路和娛樂生活。不過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更加瞭解, 大概就是我跟學術沒有緣吧。

畢業後,我就去了英國的智庫Chatham House,做科技治理政策方面的工作,自己的研究範疇是人工智能對工作的影響。雖然在香港做記者是個辛苦、高危的行業,但總歸還是我的舒適圈,工作內容就是採訪、寫稿,剩下的就扔給編輯,其他不需要考慮太多。

但在智庫的工作,事事都得操心,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做研究、寫政策简报、寫項目申請、做預算、組織圓桌會議、邀請嘉賓、出席活動、各種線上線下社交。事情非常瑣碎,還要不停開會和同事溝通。一開始我很不適應,行政瑣事搞得我頭昏腦脹,每天拿著個小本本,生怕自己記不住這麽多。不時懷念做記者的簡單日子,原來是我的編輯、辦公室秘書和市場部同事承擔了這些看起來沒有那麽有趣的工作,我才可以專注在採訪和寫稿,你們太偉大了。

幸好智庫的工作對我來講很新鮮,尤其是有很多機會和政策外交圈的人打交道,參加高官的閉門會議,從完全不同的視角看問題。之前當記者只管指出問題批評,想出解決方法是其他人的問題。 智庫的工作是要跟政府提可行的政策建議。我才意識到,原來說說容易,要制定有效政策要考慮這麽多不同方面的問題。尤其是在英國這種官僚體系龐大的國家,就更為複雜了。

我的研究範疇是人工智能對未來工作的影響,算是最近的熱門話題,幾次被邀請到國會做簡報。坐在著名地標建築 Westminster 英倫風格的會議室里,我一板正經地說,議員在貌似認真地聽,感覺像做夢一樣。雖然不清楚我說的對政策有沒有影響,但我是很享受這個過程的。

離開香港,在英國吃了不少苦頭,也大開眼界。疫情肆虐、兵荒馬亂、首相三辭, 皇室易主、通脹罷工,都讓我趕上了。 有時候和朋友開玩笑,怎麼不當記者了,新聞還是總追著我跑?怕是改了行也改不了我這種愛湊熱鬧不嫌事大的脾性吧。那怎麽呀?唯有讓自己跑得快一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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