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迪和吳舫在本院修讀研究院課程,在人文館結緣,後回上海的復旦及交通大學執教鞭,一時成為佳話。他們二人倆分別撰文分享感受。
從中大到復旦圓夢
崔迪(2016年傳播哲學博士畢業)復旦大學新聞學院講師
2011年初次到香港。9月末的香港依然很炎熱。匆匆看過香港的必遊之地,我便搭上東鐵一路來到海邊的大學車站。跌跌撞撞地擠上校巴,巴士呼嘯著沖上山坡,山環水繞之中,來到中大海拔至高的新亞書院,我穿過錢穆圖書館,於「天人合一」處望瞭望馬料水平靜的山和海。第一次,我遭遇了中文大學那立體的、有層次的浪漫。彼時我在新加坡讀研究院。我暗暗把香港中文大學定為自己學術旅程的下一站。
2013年初,如願來到新聞與傳播學院攻讀博士學位。與很多傳播學院不同,中大新傳的研究生訓練並不拘泥於方法與技術,它更關乎理論性的思考,以及理念與實證的結合。其「訓練」的基底,是深沉的人文情懷。
幾年下來,搭乘校巴上山、在人文館念書、在新亞餐廳吃飯成了日常。吐露港的美景在不同季節、天氣與光影中呈現出迥然不同的狀態。我常常在黃昏時候站在人文館天台,看遠處夕陽將大埔的海灣染成一片溫暖的金黃,而近處的山色卻依然清冷翠綠。公路、海水、火車,都沉入安靜與溫柔。
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時間是過得很快的。回頭想想,三年半的博士生活,竟這麼輕飄飄地過去。
時間很短。但幸運如我,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結識了我親密的伴侶吳舫。說起來,這近乎革命感情——我們一起念書、修課、考試、求職、搬家,彷彿打怪闖關一般,我們的生活變得密不可分,在學業和生活上給了彼此足夠的幫助與幸福。
2016年,我和吳舫博士畢業,幸運地同時在上海找到了教職。我回到了闊別六年的母校復旦大學新聞學院任教。教書一直是我的職業理想,能夠回到母校教書自然有種夢圓的感覺。大學講師的工作讓人緊張又興奮。我從7歲進小學讀書開始,22年沒離開校園,也自然未經任何社會磨練。年近30歲,方才完成學業,轉換為工作身份,其中有些不合時宜的艱澀。講課對我來說最為困難——事先準備很多材料,核實每一項事實和理論的準確性,再用比較有趣的方式當眾呈現。多虧此前在中文大學得到過足夠歷練。在中大,我帶過tutorial,也做過本科生課程的stand-alone teaching。這些經驗都給對我現在的工作大有裨益。大學教師的工作繁雜頭緒多,雖然上班時間靈活,但也正因為受控程度低,而必須自己對自己負責,徒生不少額外的壓力。摸著石頭過河,有苦也有樂。
我一直覺得最頂級的學術作品歸根結底是智商和品味的體現,而這樣的作品只屬於少數天才學者。工作之後,我漸漸覺得教育是社會服務,日復一日的工作自有其意義。比起才華與機智,也許真誠、負責外加一點恰到好處的理想主義,才是教師這個行當更加可貴的品質。
「天台工作坊」結緣
吳舫(2016年傳播哲學博士畢業)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講師
2011年6月,我與同被中文大學錄取的好友一同來港。初到中大那天,天氣悶熱。校巴開到新亞書院時,忽然天降大雨,我和好友被雨困在霍英東遙感科學館樓下,遠遠看著雨中的人文館。當時的我對這座外表過分「樸素」的小樓有點失望,心想樓裡的生活應該也不會太精彩。終於等到天放晴,悶熱散去,我沿著新亞環道走到人文館背面,忽然看到吐露港。這是我第一次見這樣的海景:海深,顏色湛藍,對面是山,遠處是堤和小島,十分奇絕。我當時想,就算為這個海景,在這裡多讀幾年書也好。
2012年我從授課型碩士項目畢業後,獲新傳學院研究型碩士項目錄取,一年後又轉入博士項目,沒想到竟真如當時所願,前後一共在這小樓裡生活了五年。中文大學地處郊區,與繁華隔絕,新傳學院所在的新亞書院又坐落山尖,回南天時經常雲霧繚繞,宛若仙境,在這裡念書,常有清修的感覺。
當年被困科學館遙望小白樓的我沒有想到,這裡後來成了我的精神家園。更沒有想到的是,我還在這座小白樓認識了共同生活的親密伴侶崔迪博士。我和崔博士的故事也與那片海景有關。念書壓力大的時候,我們常常去人文館的天台散心,看觀音像後山的紋理和遠處大美督的長堤。有時我們也聊各自的研究,給彼此的論文出些主意,這個「天台工作坊」是我們瞭解彼此的緣起,也是我好幾項研究的靈感來源。我能夠順利完成學業,要感謝崔博士,更要感謝讓我結識崔博士的新傳學院。
從中文大學畢業之後,我和崔迪幸運地在上海找到了不錯的教職。工作第一年並不輕鬆,除了做研究之外,我一年還要教四門不同的課程。我沒有教學經驗,備課經常覺得無從下手。遇到問題的時候,我會想想,如果中大的教授們開這門課,他們會怎麼教。我在上海交通大學的第一門課是為碩士和博士留學生開設的學術英語,學生來自十幾個不同的國家,其中不少人以英語為母語,讓我教他們英文,實在有些難度。發愁數日忽然想起,在中大時我修過李少南教授的Thesis development課程,在那門課上,李教授講授了做研究的基本理念,帶著我們從無到有,寫完一個研究計畫。我參考李教授的授課方式,發展出一門類似的課程,得到很好的教學效果。類似的故事還有很多,雖然我已經畢業,但是新傳學院對我的教育依然時刻影響我研究、教學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