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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走進人生下半場 專訪李少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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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廖麗濤(2001年本科畢業 2014企業傳播碩士課程畢業)

這樣說不知道是否太武斷。每當我看見昔日新傳同窗Facebook上展示他們無地域界限、沒行業規範,更不見得受世俗眼光拘束的生活點滴時,我總覺得滲透了他的教育理念和人生哲學。至少我自己,的確如此。

他是前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曾任社會科學院院長的李少南教授,今年七月底從中大退休。在他一貫的輕鬆瀟灑中,沒什麼離愁別緒,不過是為即將進入的人生下半場,劃個分號。

閒得很無聊

問李教授退休後打算做什麼,「不需要急於決定啦。」他說,然後透露有幾間私校曾邀他加盟。去向未明,樂於繼續工作卻是肯定。他卸任社會科學院院長後,有一年退修假期。「起初開心到不得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飽飯便去散步,回家又午睡。」

過了兩、三星期這樣的生活,他開始感到無聊透頂。「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需要找點事幹。」他笑說,結果還是每天回辦公室看書。適逢二零一四年佔領運動發生,他便積極與同事合作,前後進行了八次有關民調。

李少南教授(前排左二)年哲學碩士時與同學老師合照。

李少南教授(前排左二)年哲學碩士時與同學老師合照。

反正他發現自己無法閒下來。「即使不再繼續學術生涯,也會寫寫文章,找些機構當義工,甚至是賣東西。」他嘻哈笑道。原來他一直喜歡收藏玉器、瓷器。筆者取笑他說不定藏品中有件稀世奇珍,從此一世無憂。

還是讀書好

李教授與中大的淵緣由一九七三年入讀政治與行政系開始,畢業後考入新傳系唸碩士,成為第一屆新傳碩士生。回頭看,最喜歡中大什麼?「不同階段,有不同的喜歡。」他說在自己唸本科的年代,讀書氣氛濃厚,大學實行小班制,師生關係密切,同學間感情要好。

「到讀碩士,卻是另一種學習模式,全班只得四位同學,休想『走堂』。」他笑,更領悟到:「做學問是孤獨的,讀書、做研究,全部只能夠『食自己』。」兩年碩士生涯飛快過去,那刻他覺得讀研究院沉悶不堪,決定不再唸書,出外找工作去。

「我第一份正職是在公益金負責籌款活動,工作規律刻板外,淡季時無事可做,時間相當難過。」他笑言由於太空閒,逐漸融入主流社會活動。「逢周六、日去賽馬、打麻將,直至一天驚覺沒理由『咁就一世』。」從而反思﹕「一個人不讀書便沒有長進。」於是毅然赴美國攻讀博士。「重返校園,才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讀書。」

李少南出席2005年模範教學獎頒獎嘉賓

李少南出席2005年模範教學獎頒獎嘉賓

總是再歸來

當年李教授的博士論文,是比較英國四個殖民地 – 香港、新加坡、尼日利亞和圭亞那的傳播制度與社會發展的關係。「當時計劃要去那幾個地方,並打算學法文和西班牙文。」可惜事與願違,他父親突然生病去世,家中支柱頓失,只好在一九八六年畢業後立即回港。彼時中大新傳系正好提供工作機會,他便毫不猶豫接受了。

他不止一次説香港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卻也曾因「九七問題」離開,移民澳洲。「在那裡教了兩年書,雖然薪水不高,但生活環境、醫療福利一流。惟無法為母親申請居澳權,太太親人也在香港,所以取得到澳洲居民身份後便回來。」但無論如何,他始終覺得香港是最美好的地方。

新傳出品 必屬佳品

「新傳出品,必屬佳品」,這句是李教授的名言。對於學院和畢業生,他總是引以為傲。但他從不要求學生很有成就、很出色,只要他們在社會上有自己的位置,能夠發揮所長便欣慰。「看到學生生活得好,便是最大回報。」他正色道。

李少南教授去年與本科學生上課合照

李少南教授去年與本科學生上課合照

早期新傳的課程設計講求技術、專業訓練。他加入後跟時任系主任朱立教授 、同事陳韜文教授討論課程設計,最終落實廣泛基礎 (Broad-based)的理念和教學方針。而在他眼中,新傳系同學的優點和特色正是什麼也懂一些。

「公關、新聞又或廣告也好,課程設計的意念,是為學生『開個頭』,教授全面的基礎知識,待他們入了行,自然能掌握工作所需的專業技術。」他自豪地說:「我們的畢業生進入什麼行業都可以生存;我常常告訴同學,只要那家公司肯聘請你,你就定能勝任。」

傳媒人角色

刻下,香港政治環境愈趨複雜,媒體的角色更備受關注。作為培育傳媒人的新傳學院,又有何應對﹖「以學術機構而言,任何時候的責任都不變,一是傳遞知識,將前人累積的傳承給下一代﹔二是參與推動社會進步,做研究、創造知識。」李教授說。至於對新傳畢業生的期許,他從來堅定:「看到社會不公便要發聲,同時要懂得尊重多元。」

而當大家認為傳媒前景黯淡,他卻並不悲觀。「即使傳統媒體不能再提供大量就業機會,但網媒的興起以及網絡世界的創業機遇,為同學帶來不同出路。」

他也主張新傳學院定位為培訓資訊型專業人才(Information professionals),「提供訊息的服務永遠有需求,極其量只是改變資訊發放的渠道,因此新傳學生需要不同裝備及媒體技能。學院已在不斷調節課程,逐步配合時代的變遷。」

2001年攝於小西湖

2001年攝於小西湖

無憾的上半場

數十年與中大共同成長的日子,他過得開心愜意,無論是行政、教學或是研究,他同樣喜歡,幾是全無遺憾。「以往在工作上總有看不順眼的事,到現在倒再沒有什麼會令我不爽。尤其到了耳順之年,任何事情更看得開。」他笑,也滲出半分感慨﹕「可能一直好隨意,所以時間過得很快,沒想到一下子就到退場之年了。」

他離開中大後第一件事,就是休息兩三星期。「去趟旅行,再思考一下如何打好人生的下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