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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生命的微光

朱順慈 Donna (1993年本科畢業)

應該是1998或99 年初識蕭景路。起初她是上司,很快我們就成了好朋友。2003 年她離開港台後,我們更常見面。有段日子,經常約在港島香格里拉的餅店,店的佈置和裝飾都很「蕭景路」,色調淡雅,餐具上的碎花亮麗耀眼,恰如她的穿著,驟眼看沒什麼,心機都在細節裡,那些出奇不意的小配飾,以至她的眼鏡,加起來就是令人無法忘懷的風格。

我們聊過很多很多,內容都是些什麼呢?相交二十年,正是香港走下坡的年月,時事評論肯定不缺,她很在乎是非曲直,非常重視原則,對不公不義的事看不過眼,聽她的話,我可以想像她領導《鏗鏘集》時的樣子。偶然她會提起當監製時遇過的風浪,光是聽她覆述我都感到不安,只能說那確是「得罪人多稱呼人少」的工作,我問她如何可以練就這種膽量,她說:「不要交那麼多朋友。」

她教過我很多東西,這一句特別受用。

事實是她有很多好朋友,橫跨不同年齡層。有陣子她在一家小學教學生拍片,認識了兩個小學生,之後一直保持聯絡,前陣子她告訴我他們大學畢業後的工作,那語氣像在說同輩的事,完全沒有老師和長輩的感覺,對此我倒不會驚奇,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不論她年紀多大,她骨子裡還是一個頑童,善良,愛玩,喜歡笑,滿好奇。

她得病後,我很想見她,但因種種牽絆,只能到訪兩天。因著十六小時時差,那幾天幾乎沒睡,陪她說話,找好吃的壽司,在海邊吃中飯,散步去找好喝的咖啡,晚上去了吃火鍋。我記得每一個細節,這是我經歷過的最深刻和慎重的告別。

筵席會散。那晚,送她回家,在大廈大堂的擁抱,由前面漫長的二十年相知而來,死生契闊,這是最後,也不是最後。

因為每一次懷念,我都會記起那些照亮生命的微光。

後記:這幾天讀了不少學生朋友寫的悼文,很想寫點什麼但提不起勁。兩天前,忽然生起了一個想法,就找好兄弟Eric Poon 討論是否可成立一個以她命名的獎學金紀念她,然後火速成立了籌備委員會,現正等待敲訂細節,詳情會盡快公佈。